张志强的父亲和爷爷,早年都是实实在在的农民,每日在田间辛勤劳作,靠土地讨生活。后来,当地县城进行城区重新规划,他家所在的村子,勉强被划入了城郊范围。这一变故,让他们家的田地被高速路规划占用。所幸,因此获得了一笔数额不算大的补偿款。
正是靠着这笔补偿,张志强的父亲得以开了一家小汽车修理店。这些年来,小店的收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倒也勉强够,但远远称不上富裕。张志强还有个弟弟,正读高中。老父亲每每想到,两个儿子将来结婚,必定需要一大笔钱,心里就满是忧虑。于是,一家人总是省吃俭用,尽可能地多攒些钱,为两个孩子的未来做打算。
国庆节的前一天,城市的大街小巷已然弥漫起节日的氛围。张志强站在宿舍的窗前,望着楼下人来人往,犹豫再三后,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。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而亲切的声音,张志强深吸一口气,说道:“妈,国庆节我就不回老家了,来回的路费能省不少呢。”挂了电话,他盘算着,正好趁着这个假期去太和电子城逛逛。上次在那儿进的盗版光盘销量相当不错,手机卡以及手机周边的小物件儿,市场需求似乎也挺大,再去批点货,拿到热闹的夜市上售卖,下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不用愁了。
然而,理想很丰满,现实却有些骨感。批货得有本钱,可前几天女友方芳过生日,请客吃饭加上精心挑选礼物,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所剩无几。张志强为此愁眉不展,思来想去,实在没办法,只好向老宋开口借钱。
令张志强没想到的是,当他吞吞吐吐地向老宋说明来意后,老宋——全名叫宋有道,竟没有丝毫犹豫,甚至连借钱的缘由都没追问,就痛快地答应了。这让张志强内心涌起一阵暖流,满是感激。不过考虑到今天还有另一位舍友在场,有些感激的话实在不方便当场说出口。于是,张志强压下满心的思绪,灵机一动,转而提起方芳的嘱托:“老宋,方芳生日宴那天,你不是见到她闺蜜了吗?你觉得那女生咋样?”
那天宋有道也就是匆匆瞥了一眼,脑海里就只留了个模模糊糊的印象,隐约记得那女生戴着副挺夸张的大耳环,说话声音像学校的播音员。“她还确实在咱们学校的广播站里当播音员呢,上次大一迎新晚会,她还担任过主持人。”张志强说。
“她当过校主持人,我怎么对她没印象?”宋说。
“也不能怪你,女生嘛,都擅长化妆,那妆前妆后,差别大了,其实她应该属于大众脸吧,不能算特别漂亮,但人很自信。听你这个语气,是不是没找到感觉啊?”张志强把最后几串羊肉串分别放到舍友和宋有道跟前各一串,自己又拿起一串烤尖椒吃了起来。
“你们两口子的好意我心领了,只是人家太优秀了,我怕追的有压力,倒不如先知难而退吧!”宋这样说,分明就是委婉地表明了自己对晓晓的心意,张志强听出来个弦外之音,心想自己也应该识趣,本来就是想帮忙牵线搭桥而已,既然缘分未到,便不再多说什么。
当晚三人在老白烧烤店一直吃喝聊到了九点半,原本几人打算在10点前赶回宿舍睡觉,但就在这时,张志强的手机响了,是表妹陈叶的电话,“怎么会这个点给我电话?”张志强第一反应是觉得奇怪,手机响过十来秒,张志强才按下接听键。
“喂!哥,你在学校吗?”陈叶的语气明显有些焦急。
“我在学校附近呢!有事吗叶子?”张志强回复道。
“你能不能来接我?我快下班了,有两个男顾客,非要加我微信,昨天来过,我没给,今天又出现了,他们喝了点酒,而且火锅店要闭店了,但那俩人一直在店门口附近,我有点害怕……”陈叶的声音很低沉,手机内背景音是餐厅的杂音。
“好的,你等着,你在哪上班,地址马上告诉我!”
“建华大街和新华路交叉口往西,五六百米,路北,招牌是萍姐火锅。”
“嗯,知道了,十分钟左右到,你在店里等着。”张志强说着话,另一只手已经示意了服务员过来结账,另外两人一看到这情形,估摸着这是有急事儿要去办,也不约而同站了起来。
“我表妹在火锅店打工,可能是被两个流氓盯上了,咱们过去一趟。”
“走,打车吧!更快。”舍友说。
三人大步流星出了老白烧烤就餐区,来到街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。
约莫过了七八分钟后,三人便到了陈叶所说的交叉口,张志强付了车钱,三人并肩就往西走。
这边火锅店内的陈叶已经和另外一名室友收拾妥当,坐在后间,等待表哥的电话。
“今天真倒霉,要是***今天也来上班就好了,可她嫌累,嫌经理态度不好,说啥也不来了,不然咱们三个人,就不怕那两个男的了。”室友说着,露出了些许不耐烦地表情,怀里抱着小挎包,被她用手不停地搓来搓去。
陈叶看出了室友的不耐烦,心下想着,这姐们儿是个小气鬼,没准儿是觉得,陪自己在这躲人,说不定会耽误她赶最后一班公交车,错过了公交车,还得打出租车。陈叶看了一眼手机,估摸着表哥快到了,她要出去试试,万一是自己多虑了呢。
俩人背起包,就往外走,几步出了火锅店的正门口,距离正门口六七米左右,有一棵大槐树,树下站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,瘦子留着平头,身穿一件条纹半袖衬衫,正歪头点一根烟,胖子吸着烟,眼睛却朝路边四处游走。
刚出火锅店的陈叶一眼就看到了对方,她假装不关注胖子和瘦子,挽着室友的胳膊就朝便道上急走。瘦子见状,歪头示意胖子,跟着她们走,俩人紧随着陈叶和那室友,朝交叉路口走。
四个人,就这样,后脚跟着前脚,越走越近,陈叶心里越来越慌,猜不准那俩人会怎么样,只是担心,俩人会因为要电话号码不成,觉得没了面子,报复她不成?她心忐忑着……
这边张志强一行三人,沿着新华路往西直奔,这条路较窄,路两侧的便道上尽是祈高的国槐,依次排列到尽头。路灯掩映在国槐的枝干间,随着秋夜的风,影影灼灼,映照的三个大二的男生的肩膀,更加宽阔明亮。
“那是不是你表妹?”舍友朝前抬了下下巴,宋和张顺势看去,“我去,是我妹!”张说。
“你俩干嘛!丫的!”三人见陈叶跟前正站着一胖一瘦俩男的,猜测就是那俩流氓,心想这不正巧堵上了。张志强高声呵斥一句。三人几步移到胖和瘦的跟前,把俩女生挡在了身后。
……